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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留学英国经历_老舍留学英国经历了什么

2024-01-31 14:05:16  人气:224

《二马》是中国新文学比较早的长篇小说创获,1929年发表于《小说月报》。

1920年代的某一天,老马和小马为了继承一个古玩铺子来到伦敦,展开了他们的异国探险。与此同时,这段经历的讲述人老舍,正在进行他自己的异国探险。

老舍是北京人。25岁那年,他离开故乡北京,远渡重洋来到伦敦谋生。在伦敦,他一气待了六年。写作《二马》的1928年,正是老舍在伦敦教书的第五个年头,也是他进行长篇小说写作的第三个年头。对于伦敦,这个一连气待了五年的地方,老舍有槽要吐,有话要说:对于这个傲慢国度的人们对中国人的蔑视,老舍积蓄了太多的愤懑;对同样来自老中国到此地讨生活的同胞们的生活百态,他收藏了太多的感慨。这些愤懑和感慨堆积在一起,混杂在一处,加上老舍的长篇小说写作正在渐入佳境的摸索之中,成就了《二马》这部别样的早期海外华人小说。

这部小说正是以马则仁(老马)和马威(小马)这一对从北京来的父子为主人公展开叙述的。

01

那一年,马威22岁,父亲老马将将50岁,马威的伯父、老马的哥哥故世,给这对父子留下了一个小古玩铺子。老马,这位一百年前的北京“大爷”,就这样粉墨登场了。老马看不起买卖人,又完全不懂怎么做买卖,现在却要做一个古玩铺子的掌柜的,加上他对房东温都太太由巴结到暗生情愫,因此竟隔三差五地从铺子里拿一些“小玩意儿”去给温都太太献殷勤。

二马父子住在温都母女家里。那是一对带着老英国人的傲慢基因的善良母女,她们和当时所有的英国人一样,对中国人心存傲慢与偏见,却看在钱的面子上容留了二马父子,相处的时间长了,发现中国人不但“不吃老鼠”,反而也有那么点儿可爱。

二马父子和温都母女由敌对、别扭到产生爱的火花,老马和温都太太坠入情网,小马对温都姑娘(玛力小姐)产生无法自拔的单相思。但是在1920年代,英国人和中国人的巨大鸿沟是无法跨越的。父子二人在感情问题上双双落败。

02

老舍把二马感情失败的原因归结于英国人的种族歧视和中国人的国民性问题。我们可以从两方面来看。

首先,从两次鸦片战争起英国对中国的的歧视是二马父子落败的强外因。老舍在英国教书期间,强烈地感受到这种歧视,并把这种感受写入了《二马》。二马来英国的中间人伊牧师就是这样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人,老舍说:

他(伊牧师)真爱中国人: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总是祷告上帝快快的叫中国变成英国的属国;他含着热泪告诉上帝:中国人要不叫英国人管起来,这群黄脸黑头发的东西,怎么也升不了天堂!

在这种时时刻刻受到白眼的环境中,“愤青”老舍总结道:

在伦敦的中国人,大概可以分作两等,工人和学生。工人多半是住在东伦敦,最给中国人丢脸的中国城。没钱到东方旅行的德国人,法国人,美国人,到伦敦的时候,总要到中国城去看一眼,为是找些写小说,日记,新闻的材料。中国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住着的工人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举动。就是因为那里住着中国人,所以他们要瞧一瞧。就是因为中国是个弱国,所以他们随便给那群勤苦耐劳,在异域找饭吃的华人加上一切的罪名。中国城要是住着二十个中国人,他们的记载上一定是五千;而且这五千黄脸鬼是个个抽大烟,私运军火,害死人把尸首往床底下藏,强奸妇女不问老少,和作一切至少该千刀万剐的事情的。作小说的,写戏剧的,作电影的,描写中国人全根据着这种传说和报告。然后看戏,看电影,念小说的姑娘,老太太,小孩子,和英国皇帝,把这种出乎情理的事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于是中国人就变成世界上最阴险,最污浊,最讨厌,最卑鄙的一种两条腿儿的动物!

二十世纪的“人”是与“国家”相对待的:强国的人是“人”,弱国的呢?狗!

中国是个弱国,中国“人”呢?是――!

中国人!你们该睁开眼看一看了,到了该睁眼的时候了!你们该挺挺腰板了,到了挺腰板的时候了!――除非你们愿意永远当狗!

从以上引文,我们也可以看到另一方面的问题,就是老舍把中国人的不争不进,归纳为马威父子落败的强内因。小说里老马的种种表现,无不印证了老舍当时的这一观点。

03

中国人李子荣和英国人凯萨林是老舍给这个难解的痼疾――中英两国人各自存在的民族病症――开出的药方。

李子荣是一个实干的青年,他很早就来到英国,所以习得了英国人办事实事求是的一面,同时又有中国人的勤恳苦干的优点。老舍这样介绍李子荣:“他只看着事情,眼前的事情,眼前的那一钉点事情,不想别的,于是也就没有烦恼。……他的世界里只有工作,没有理想;只有男女,没有爱情;只有物质,没有玄幻;只有颜色,没有艺术!然而他快乐,能快乐的便是豪杰!”

这个人物虽然非常脸谱化,但是展示了老舍对能改变中国面貌的理想人格的期许。这是老舍经常写到的一种人物类型。老舍对这样的新人物(《赵子曰》的李景纯、《二马》的李子荣、《黑白李》的白李、《铁牛与病鸭》的王明远、《不成问题的问题》的尤大兴、《四世同堂》的瑞全等)充满了马威式的敬畏,他们像神一样在他的作品里存在着,是老舍心目中的理想新人的形态。在《二马》里,马则仁和李子荣就是旧和新的两极, “愤青”老舍认为,老马的一切都是无知的,落后的,可笑的,而他的对立面李子荣的理念和行为方式则是讲理的,先进的,可敬的。

凯萨林则在一群人云亦云、格局狭小的英国人当中一枝独秀。她尊奉的理念是“和平,自由;打破婚姻,宗教;不要窄狭的爱国;不要贵族式的代议政治。”如果说李子荣是《二马》里理想的中国人,凯萨林就是这部小说里理想的英国人。当然,因为背负了太多的理念,寄托了太多的期许,这两个人物的塑造相对来说也是比较平庸、缺乏生气的。

04

《二马》是老舍早期长篇小说探索的第三个作品,他自己本人对《二马》的写作比较满意。在《我怎样写〈二马〉》这篇文章里,老舍把这部小说的优点归纳为两点,一是“像康拉德那样把故事看成一个球,从任何地方起始它总会滚动的”,这是在小说的写作方法上开始用心琢磨,精心策划;第二点是借用英国人的烹调术,“不假其他材料的帮助,而把肉与蔬菜的原味,真正的香味,烧出来。”由此,老舍立下宏愿:“把白话的真正香味烧出来”。

这两个意愿不但让《二马》焕发出了光彩,而且导向了老舍写作之路的正轨。一方面,他越来越在写作本身精益求精,一方面他在语言的运用上日趋成熟,“把白话的真正香味烧出来”成为老舍一生在文学语言上的自我要求。

在《我怎样写〈二马〉》里,老舍说:“我试试看:一个洋车夫用自己的言语能否形容一个晚晴或雪景呢?假如他不能的话,让我代他来试试。什么‘潺?’咧,‘凄凉’咧,‘萧条’咧……我都不用,而用顶俗浅的字另想主意。设若我能这样形容得出呢,那就是本事,反之则宁可不去描写。”我们已经了解到在多年后的《骆驼祥子》里,老舍确实做到了代洋车夫祥子,用“顶俗浅的字”写出他的世界,《二马》是通向这个境界的一次认真的努力。

在幽默写作上,《二马》也能摆脱老舍之前的两部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和《赵子曰》的浮浅,把“有趣”融入情境中,又不显生硬。我们来看这一段:

其实,马老先生只把话说了半截:他写的是个“美”字,温都太太绣好之后,给钉倒了,看着―― ――好像“大王八”三个字,“大”字拿着顶。他笑开了,从到英国还没这么痛快的笑过一回!“啊!真可笑!外国妇女们!脑袋上顶着‘大王八’,大字还拿着顶!哎哟,可笑!可笑!”一边笑!一边摇头!把笑出来的眼泪全抡出去老远!

这是老马和温都太太一次其乐融融的互动,温都太太把老马给她写的中国字“美”缝在帽子上,玛力得意洋洋地戴着出门去了。但是帽子上的“美”字给缝倒了,在老马眼里,就变成“大王八”三个字,这回轮到老马傲慢一回了,他偷偷地笑出了眼泪。但是这种傲慢的机会是出现在老马(中国人)无时无刻不被英国人鄙薄、轻视的缝隙中的,老马笑着笑着终于难过起来。就是这样哭着笑,笑着哭,这个小小的无害的错讹,牵出了老马的乡愁。老舍的幽默写作也和他的白话写作一起,步入了正轨。

05

小说是某一时段、某一地域的风情风貌的活化石。如同村松梢风的《魔都》意外地保留了1920年代的上海风貌,《二马》也意外地保留了1920年代的伦敦风貌。

写作《二马》时,老舍在伦敦已经住了五年。彼时,伦敦正是老舍除了故乡北京之外最熟悉的城市。在二马父子、温都母女、凯萨林、李子荣……他们时时处处留下身影的地方,老舍进行了写实主义的复刻,并加以北京人的幽默调侃:“马威低着头儿往玉石牌楼走。”“玉石牌楼”是Marble Arch,大理石拱门;“两个进了猴儿笨大街的一家首饰店。”“猴儿笨大街”是Holborn Street,霍尔本大街。如此种种的带有调侃意味的翻译增加了小说的趣味性。

在小说中,二马父子从中国不远万里来到异国他乡,他们的眼中看到的伦敦也是独具特色,我们来看这样一段:

到了牛津街,街上的汽车东往的西来的,一串一串,你顶着我,我挤着你。大汽车中间夹着小汽车,小汽车后面紧盯着摩托自行车,好像走欢了的驼鸟带着一群小鸵鸟。好像都要挤在一块儿碰个粉碎,也不是怎股劲儿没挤上;都像要把前面的车顶出多远去,打个毛跟头,也不怎么没顶上。车后面突突的冒着蓝烟,车轮磁拉磁拉的响,喇叭也有仆仆的,有的吧吧的乱叫。远处也是车,近处也是车,前后左右也全是车:全冒着烟,全磁拉磁拉的响,全仆仆的叫,把这条大街整个儿的作成一条“车海”。两旁便道上的人,男女老少全像丢了点东西似的,扯着脖子往前跑。往下看,只看见一把儿一把儿的腿,往上看只见一片脑袋一点一点的动;正像“车海”的波浪把两岸的沙石冲得一动一动的。

这是老马第一次来到伦敦看到的熙熙攘攘的街景,马路上越热闹老头心里越惶恐,也就是在这样的热闹和惊惶中,二马父子开始了他们的英伦之旅。

再比如这一段:

河上的白鸥和小野鸭,唧唧鸭鸭的叫,叫得非常悲苦。野鸭差不多都缩着脖蹲着,有时候用扁嘴在翅上抹一抹,看着总多少有点傻气。白鸥可不像鸭子那么安稳了,飞起来,飞起来,在灰色的空中扯上几条不连续的银线。小黑鸭子老在水上漂着,小尾巴后面扯着条三角形的水线;也不往起飞,也不上岸去蹲着,老是漂着,眼睛极留神的看,有时候看见河内的倒影,也探下头去捞一捞。可怜的小黑鸭子!马威心里有些佩服这些小黑玩艺儿;野鸭太懒,白鸥太浮躁,只有小黑鸭老含着希望。

地上的绿草比夏天还绿上几倍,只是不那么光美。靠着河岸的绿草,在潮气里发出一股香味,非常的清淡,非常的好闻。马威顺着河岸走,看着水影,踏着软草,闻着香味,心里安闲极了,只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愁闷在脑子里萦绕着。河上几只大白鹅,看见马威,全伸着头上的黄包儿,跟他要吃食。马威手里什么也没有,傻鹅们斜楞着眼彼此看了看,有点失望似的。走到河的尽处,看见了松梢上的塔尖,马威看见老松与中国宝塔,心中不由高兴起来。呆呆的站了半天,他的心思完全被塔尖引到东方去了。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小马来到植物园,想给自己新的一年找一个良好的开端,但是在他的眼里,鸭子、大白鹅,各种各样的动物,都是在那非常愁闷,非常苦恼,这也是小马自己心境的写照。只有在看到中国塔的时候,他才高兴了那么一点。这个时候,他的思绪也完全由植物园跑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去了。

展卷《二马》,随着老马、小马的视点的迁移,如同在这些街衢中穿行。掩卷《二马》,细细地感知百年前伦敦的衣食住行、风花雪月,回放那些欲说还休的华人谋生故事, 马威,那个满腔愁闷的中国青年,他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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